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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工：我没为父母操心过，却为这些老人洗过脚
更新时间：2019/8/23 19:38:30  点击率：637    字体大小：大 中 小
　　小美经常会想起2017年那个炎热的夏天，想起那个曾经素不相识的李奶奶，她们的认识也像电影《我们俩》里面的奶奶和小马的遇见一样偶然。
　　虽未见君已识君
　　2年前，小美就职于华东某公益性社工组织，工作任务之一就是代表社区定期关爱辖区内的孤寡低保三无弱势群体。在重点帮扶人员名单里，小美看到了李奶奶的情况。
　　82岁，老伴去世，一人独居，社区重点照顾对象。表格里备注：其他帮扶对象一个月一次，李奶奶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尽量一周三次。
　　“一周三次”的备注让小美产生了极大好奇心，为啥李奶奶比别人特殊，受到这么多关照？很快小美侧面知道了一些她的生平轶事……
　　故事1
　　李奶奶有一天锅里炖着排骨，自己出门遛弯，忘记了拿钥匙，等邻居发现时，她家窗户已经冒着黑烟，貌似要燃气爆炸，小美的同事一口气飞奔过去，才避免了燃气爆炸火灾的发生。锅里的排骨已经黑乎乎一片成了排骨干。
　　故事2
　　有两三回李奶奶颤颤巍巍找到同事办公室，说自己忘记带钥匙，门打不开，请帮忙找人开锁，开完锁妥妥进门后，开锁费李奶奶假装没这个事发生不管了，同事垫付好几回。
　　为了避免类似事情发生，同事把李奶奶的钥匙栓了个绳子，让她像小朋友一样进出挂到脖子上，不要摘下来。基本上杜绝了钥匙忘到家里面，需要开锁的情况。
　　故事3
　　李奶奶经常哭穷，去社区和办公室闹事，说自己没米没面，社区定期派人送去食物，同事也经常自掏腰包给李奶奶买一些吃喝，结果她的冰箱满满的。她已经习惯性说谎和好占小便宜，这一点大家都不太喜欢她。
　　小美好奇：李奶奶老伴虽然去世了，但是她有女儿呀？女儿不管吗？
　　后来得知，这个和李奶奶的选择有关。
　　几年前，她提前把房子过继给了亲生的大女儿，老大从小跟着父亲长大，和李奶奶感情淡漠，嫁到外地生活艰难，虽然有房产但并不想管她。
　　小女儿是继女，虽是李奶奶一手带大，但房产全部给了老大伤了心，也不愿意照顾老人。
　　就这样李奶奶成了孤家寡人，虽有两个女儿却无人照料，自己独居。
　　因李奶奶有子女，不符合政府补贴的孤寡无子女老人政策，所以也享受不到相关补贴待遇，生活很困难。
　　不过她生病日常照顾，基本上社区和社工组织承担了大部分责任，对李奶奶照顾有加，尽管她经常没事找事去办公室闹一闹，给自己争取一点额外的待遇。
　　真正初识李奶奶
　　李奶奶的故事让小美产生极大好奇心，很想有机会去关爱她一次。机会来了，到了例行探望老人的时间，同事带着小美见到了李奶奶。
　　李奶奶和小美想象的不一样，花白的头发梳的一丝不苟，衣服干干净净，脸上并没有想象的悲苦，尽管生活艰难，每天为柴米油盐发愁。
　　但是她非常乐观坚强，聊天时思路清晰，精神面貌很好，虽然她没有像其他老人一样安享晚年，并没有自暴自弃，完全看不出是一个八十多岁无人照料的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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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走时，小美记下了奶奶的门牌号，回头时，奶奶手里拄着拐杖目送她们，样子真的和电影《我们俩》里的奶奶像极了。
　　不是亲人甚似亲人
　　2017年南方的夏天格外炎热，40多度的高温天气持续多日，柏油路都快要烫化了，更有甚者在车窗上摊鸡蛋很快就熟了，整个城市弥漫着一个字：热。
　　有一天小美正在午休，同事突然紧张的拉起小美，快走，接到邻居电话，李奶奶好像昏倒在家！
　　办公室离李奶奶家走路十几分钟，原本40°高温，平时走路都热的喘气，还是正午时分，更是热的要中暑。但是小美和同事忘记了一切，朝着李奶奶的家飞奔而去，当时同事还穿着七八厘米的高跟鞋。
　　小美从小就身子弱，跑步差，跑一百米都很喘，但相信那一天是小美历史上最快的速度，如果开运动会一定可以拿到名次。五六分钟小美就奔到李奶奶家门口，身上脸上感觉有个火炉在烧着滚烫的开水，汩汩冒着热气，热的发烫，刚好门没锁开个缝，她破门而入……
　　映入眼帘的是李奶奶倒在客厅地上，屋子里一股浓烈呛鼻子的屎尿味。
　　啊！奶奶，奶奶！小美很担心奶奶的情况，一边扯着嗓子唤她一边靠近。
　　听见奶奶的呻吟，哎哟，哎哟……听见哼哼声，小美和同事松口气，奶奶人没事，还活着，只是摔倒了。走进一看，倒吸一口气，奶奶大小便好像失禁了，她倒在自己的屎尿中，衣服裤子都是秽物。
　　小美轻唤，奶奶，奶奶，你是怎么跌倒的？
　　我早上吃了几口过夜西瓜，就一直拉肚子。上完厕所头晕，勉强走了几步就跌倒了，我自己起不来，结果继续拉肚子，我一直大声呼救，正好早上门没关，对门邻居听见了不敢扶我，打电话给你们了。
　　你躺了多久了？不知道，可能几个小时……
　　奶奶虽然虚弱，但还是气若游丝的说了经过。给奶奶简单检查了一下，好像中暑了，也在拉痢疾，别的地方没有外伤。
　　天气又闷又热，屋子里屎尿味浓郁，风扇都没开，小美赶紧开了风扇，打开所有窗户和门，此刻的风扇风力薄弱，跟没开一样。
　　小美和同事商量，大热天，总不能让老人倒在屎尿里吧。但扶她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需要把身上的屎尿先擦洗干净，换了新的衣裤才行。
　　说实话，小美从小到大生活在蜜罐里，连给父母洗脚都没有过，更别说把陌生老人从屎尿中扶起来并且擦洗这种事了，真的没做过，太挑战了。
　　小美锁着眉头，咬着唇，心里盘算着，最后只有四个字“救命要紧”，其他的都不重要了。迟疑最多三秒，小美马上坚定起来。
　　火速打水找来毛巾，同事侧扶着奶奶并轻声安慰转移注意力，小美憋着呼吸给老人擦洗，因奶奶还在拉痢疾，擦洗完毕后，小美和同事一起给她穿了尿不湿，换了新裤子，扶到对着门的摇椅上，喂了些水给她喝，老人在椅子上昏昏沉沉。
　　小美和同事分工合作，小美打来凉水，过几分钟就给老人脸蛋，胳膊，身上，腿上擦洗一遍降温。同事马上联系社区，给领导汇报，打给老人大女儿。小美赶紧拖地，清理地上的秽物，顺便把老人沾满屎尿的裤子衣服赶紧洗干净晾好。
　　很快社区医务室来了大夫，社区领导也来了，只有老人女儿拒绝前来。大夫诊断老人中暑严重，岁数又大，还在拉痢疾，凶多吉少，建议就近送医抢救。
　　情况危急，为了老人安危，虽然老人亲属没来，但社区马上派人把老人送到医院抢救。住院了几天，老人命硬，阎王爷不要，又送回来了，捡回一条命。
　　没有血缘的祖孙情
　　此后一段时间小美再也没有见过李奶奶，据说女儿良心发现，把老人接到自己家里照顾去了，小美安慰不已。
　　后来，有人说在小区看见了李奶奶，真的吗？小美真的很惦记她，想知道她好不好？
　　虽然萍水相逢，但是从给奶奶清理屎尿那一刻，小美仿似和她建立了某种亲密联系，就如同电影《无名之辈》里，劫匪鸡冠头胡广生给女主瘫痪女马嘉祺换尿不湿的一刻起，他们产生了共鸣共振一样。
　　小美和李奶奶也仿佛是建立了这样的亲密联系，一丝温情在她们之间流淌。
　　一个午休，小美买了营养品去李奶奶家中看望。奶奶真的在家。恢复的比小美想象的好很多，精神矍铄，眼睛里重新有了神采。
　　小美问，奶奶，你还记得我吗？
　　毕竟小美只和奶奶见过两面，第二面还是她生命垂危，中暑后昏昏沉沉。
　　奶奶说记得，我怎么不记得呢？你帮我擦洗，还一直拉着我的手，我一直记得。谢谢你哦。你是个好姑娘。小美笑笑。那一天小美跟奶奶待了四十分钟。把带来的营养品放到她破旧的冰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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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期间，小美跟奶奶玩起了自拍，镜头里的奶奶一开始很拘谨，后来也开始伸出了剪刀手，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
　　后来小美手机里一直留着奶奶那张剪刀手照片，面容慈祥温和，笑容温暖。和平时她去社区闹事，故意去办公室同事找茬给自己争取福利判若两人。
　　小美一会儿摸摸奶奶脸蛋，一会儿拉拉她手，跟她讲话，奶奶很乖的笑着，配合着。
　　陪着陪着，小美竟忍不住湿了眼眶，想起了自己的外婆，去世的时候和奶奶年龄差不多大，舅舅舅妈曾经对外婆不好，她走时小美在上高中，没有见到最后一面。所以多年来一直有个情结卡在心里。
　　直到李奶奶的出现和无人照料的遭遇，让小美产生了极大的同理心，把内心多年来亏欠外婆，想弥补的感情都倾注在了李奶奶身上。而那一刻，李奶奶就像小美的外婆一样慈祥和温暖，亏欠的爱此刻得到了很大弥补。
　　小美问，奶奶，奶奶你喜欢吃什么？我以后带给你。
　　我年轻时喜欢吃胖头鱼，很久没吃了，贵。好啊好啊，那我以后常带给你吃。
　　再后来，小美工作调动到异地，但依然惦记李奶奶，也会跟同事打听她的消息。据同事讲，奶奶经常到办公室来找小美，继续喜欢占点小便宜，闹闹事，争取点福利，社区长期担任监护人的角色，不过还算健康，一直没有得病住院，倔强坚强的活着。
　　再后来听说她被女儿接到异地照料了。小美听后嘴角漾起微笑。
　　此后小美再也没有见过李奶奶，也没有她的任何消息，但希望她能安享晚年，老有所依，阳光灿烂的活着。
　　后  记
　　尽管社会上有一些人年轻时不努力，贪图享乐，不懂得教育培养子女，老年后往往被遗弃和无人照料，成为社会的负担。
　　但是无论如何，他们已经到了晚年，被子女遗弃已经是惩罚，无论年轻时发生什么，都不应该旧账重提了，在能力范围内，能给予这些弱势群体一些关爱的话，小美是乐意的。
　　也时时提醒自己，趁着年轻好好努力，千万不要在老年时活成李奶奶那样，成为社会的负担，80多岁还在为自己的生计发愁。
　　社会工作是一个非常值得人们尊敬的职业，小美的同事们从事着一项非常具有奉献精神和爱心的事业，在他们的努力下，让很多弱势群体得到了亲人般的照顾，爱出者爱返，福往者福来，因为社工的存在，社会变得更加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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